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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  男人

男人


男人

  第一章


  張楚出了醫院大門,只在門口猶豫了二分鐘左右的時間,就走到馬路上攔了一輛的士,往詩茗那裡去了。此時,已是凌晨一點多鐘了,張楚的愛人詩芸正躺在醫院產房裡等候分娩。詩芸聽醫生說她今夜裡不會生下孩子,就叫張楚回去休息,別在醫院裡守著,明早再來。張楚起先不願走,擔心詩芸夜裡萬一生下小孩,她身邊沒有人照顧。後來,詩芸叫值班護士來說服張楚,讓他回去休息,張楚這才回去。此外,張楚也覺得他在醫院走廊裡坐著,反而讓詩芸休息不好,詩芸肯定捨不得他坐在那裡熬夜,心裡會念著他。


  張楚這刻坐在車子裡,望著窗外馬路上的霓虹燈,心裡突然一熱。今夜,似乎成了他人生的一個分水嶺,明天,他就成了一個父親了,張楚不知道是應該慶幸還是應該悲哀。


  車子到了詩茗住的樓下,他付錢下車後,就往樓上走。到了詩茗宿舍門口,他掏出鑰匙開門,推開門,輕手輕腳走進去,想不驚醒詩茗,可進到房間裡,還是驚醒了詩茗。詩茗知道是張楚來了,剛把被子掀開一個角,張楚已走到床邊上。張楚在詩茗身邊欠下身子,想給詩茗一個吻,詩茗卻一個呵欠,伸手一勾,就把張楚攬倒在她的懷裡。詩茗一邊「嗯嗯」地吻張楚,一邊手在張楚的身上撫摸著,順帶把張楚衣服的紐扣也解了下來。張楚爬上床時,身上已是一絲不掛了。


  張楚和詩茗一陣親熱過後,詩茗像是才想起來似的,問起她姐姐生產的情況。張楚告訴她情況後,詩茗在張楚的腰上揪了一把,說,你現在還有心到我這裡來?詩茗儘管嘴上這麼說,可她心裡卻是甜絲絲的。但張楚聽了詩茗這句話,以為她說的是真心話,畢竟生小孩是人生當中的一件大事,所以詩茗這樣一說,他也就覺得自己有點不是。他想到這裡就對詩茗說,我本來也不想來的,怕你心裡這個時候撥不去。詩茗聽了這話當即一掌就把張楚從身上推了下來,並把身子背過來對著他,說,你原來是怕我生氣才來的,你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張楚這才發覺自己又說錯了,連忙為自己辯解,說剛才的話只是順著她的話說的,不是他的真心話,他心裡一直想著她等等,直說到詩茗把身子轉過來,面對著他,摟住他的腰,吻他,張楚才住了口。


  張楚一覺醒來,已是早晨七點多鐘,張楚慌得趕緊起床。詩茗似乎還沒睡夠,身子倦在張楚懷裡都懶得睜開眼睛,一隻手搭在張楚的胸前似乎夢境酣意正濃。張楚坐起來把詩茗的手從自己懷裡拿開,跳下床拿過衣服就往身上套,一邊套衣服一邊問詩茗今天什麼時候去看詩芸。詩茗在被子裡翻了個身,半寐半醒地「嗯」了一聲,然後還是只戀睡覺,也不回答張楚。張楚心裡這刻全念著詩芸躺在醫院裡,心裡開始犯毛,他不知道詩芸昨晚的情況如何。詩芸本來按預產期還要遲個一二十天才會生產,現在提前到來讓張楚全沒了主意。他丈夫娘也就是詩芸詩茗的母親,今天要從老家山東過來,張楚怕自己哪兒做的不好,落話給丈母娘說。所以,他漸漸地就有些急不可待起來。他穿好衣服後,也顧不得漱口洗臉,抬腳就往外走,剛走到房門口,詩茗突然坐了起來,裸著身子,對張楚說,你就這樣走了?張楚聽了,趕緊走回去抱了抱詩茗,又吻了一下詩茗的頭髮,一邊還把手伸在詩茗的胸脯上,在她的兩隻乳房上揉了一把,然後才說,我必須走了,你姐姐萬一在醫院裡生了就糟了。


  張楚出了詩茗的宿舍門,下樓攔了一輛的士,就往醫院趕去。詩茗三個月前才離的婚,她離婚前,與本廠裡的一個研究員的婚姻關係僅存在四個月的時間都不到。她結婚是因為張楚,離婚也是因為張楚。張楚和詩芸是大學同學,他們在大學裡就戀愛了,一直愛得熱熱鬧鬧,是很讓人羨慕的一對,他們畢業後又一起留在南京工作。詩芸分在一家科研機構工作,張楚則在某局機關上班。詩芸第一次把張楚帶回山東青島老家時,是個伏天,詩茗剛從北方某工業大學畢業出來不久,在家準備休息幾天,然後也到南京某工廠報到上班。她在家和張楚一起待了幾天,竟被張楚迷住了。張楚是南方上,長得有些帥氣,南方男人的那些溫柔、細緻和浪漫的性格,在他身上只嫌多不嫌少。此外,張楚還能彈得一手好吉它,每次晚上她和詩芸一起坐在小院子裡,聽張楚彈「愛情是藍色的」或者「我就是喜歡你」吉它曲,詩茗就有些情不能禁,心裡像攪和的一池桃溪水,漾得慢板。尤其當張楚那肉質的富有性感的手指在弦上一個有力的劃撥時,詩茗神情就像呆了一般,心裡會癡癡地想,那手指在身上劃撥時是什麼感覺。


  這姐妹倆單從長相上講生得沒有多少差別。詩芸在學校裡讀書時,曾被市裡的時裝模特隊看中,照片還在時裝雜誌封面上登過,若換上詩茗,也是一樣的光彩照人。但詩芸比詩茗在性格上要溫柔些,詩茗為人有些敢做敢當的山東人的性格在裡面。此外,她身上比詩芸還多一層潑辣子勁,渾身都張揚出一股青春的活力。詩茗既然迷上了張楚,又因著他是姐姐的男朋友,所以,詩茗在張楚跟前,有時表現出一絲親暱的動作就放得有些大膽,一瞅見有機會,就給張楚倒杯茶或者削個蘋果梨子什麼的,吃飯時,也是跟詩芸搶著給張楚盛飯添菜。張楚一開始沒敢往其它方面多想。第一次大家見面,只當是詩茗對他接受的一種姿態,當著詩芸的面,也和詩茗說些愉快話,或者談些電影名著流行音樂時尚體育新聞傳聞等等。詩芸在一旁聽了還蠻開心,覺得自己找了個好男朋友,讓妹妹這麼喜歡,心裡裝滿了甜蜜的驕傲。女人的這種虛榮,詩芸也不例外。


  幾天後,詩茗在張楚面前就流露出一層意思來。詩茗的心思外流並不做作,是因著對張楚的好感和愛慕而發自於內心的流露。剛開始她看張楚,是看張楚的臉,現在她看張楚,卻是在尋找張楚的眼光,捕捉他的眼神,然後再順著他的眼神,去尋找他的下一個可能的動作,那些動作讓詩茗看在眼裡簡直就是陶醉。詩茗以前似乎從沒這麼近接觸過一個南方男孩,張楚的言行舉止在她眼裡看來,整個兒就是文化得可以淌出杜牧的詩、秦少游的詞來,越發讓詩茗癡迷,但有詩芸在一旁,詩茗也注意適當收藏起自己那層念頭,不讓詩芸覺察到什麼,以防她起了疑心,壞了姐妹情誼。張楚同樣也喜歡詩茗,又是自己的准小姨子,這層心思就有些微妙。但他在詩茗面前把自己放得很小心,不拿暖昧的言語來烘詩茗的心。他在心裡有一層小心,怕她們姐妹倆串聯起來,故意設了一個局,讓他鑽,對他進行一次愛情忠誠考核。當張楚從詩茗的眼裡讀出一些意味後,張楚不免高興起來。戲可以演得深動,但眼神是裝不出來的,這一點張楚知道。張楚平時本來就很喜歡跟女孩子打交道,他是那種見多不嫌多、十個就十個都往心裡喜歡骨子裡有點風流的男人,但談到戀愛結婚,他卻不是那種隨便往哪個女孩子身上都丟棋子的人。所以,他喜歡上詩芸跟喜歡別的女孩子不同,詩芸是那種能給予一個男人一切的女人,母親、妻子、情人、朋友等等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所有扮演的角色,張楚從詩芸那裡都得到了。張楚現在對詩茗有點意思,完全是一種想多多接納生活趣味的態度在裡面。張楚既然知道了詩茗的那層意思,就開始跟詩茗玩起了暖昧,他有時趁詩芸不在身邊的當兒,假裝起身要去拿個什麼東西,從詩茗身邊走過,故意挨著她的身子從她身邊擦過去,再回來時,詩茗有時也用胳膊肘子故意碰一下張楚的腰,事後,誰也不看誰一眼,都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經過幾次這種類似的小動作後,詩茗的心早被張楚撞得春色亂紛了。後來,詩茗開始主動製造機會與張楚單獨在一起,她有時叫詩芸上菜場買點什麼菜回來,或者去外面水果攤上買個什麼瓜果回來。她們姐妹倆從小就要好,詩芸又很嬌她這個小妹妹,所以詩茗有個什麼事詩芸總是答應下來,她有時也叫上張楚一起去,逢到這個時候,詩茗就覺得一點趣味也沒有,還不如不叫詩芸去。但若詩芸不叫張楚去,詩茗跟張楚在一起,她心裡就快活起來,兩人說說詩茗就拿話來撥張楚的心,想試探張楚這個心砣究竟有多實心。張楚多數在這種時候,總是不把話說明白,有意讓詩茗聽了如墜霧裡,不知意路情途。他的潛意識的野心裡,想把詩茗的心收留住,但口子不能開得太大,怕日後有糾纏。偶爾,他們倆人也會討些手上快活,詩茗拿手在張楚身上輕輕揪一把,張楚用手在詩茗的肩上拍一下。除此之外,兩人都沒有更多的動作出來。


  再過了幾天,他們三人一起回南京上班。詩茗去工廠報到後,被安排在一個技術部門整理資料,事情不多,下班後,常去詩芸那裡。詩茗上班的工廠在城邊上,詩芸的單位在市中心區,來去路上要花二三個小時。詩茗來了通常就睡在詩芸那裡,第二天上班時一早剩車走。詩茗來看詩芸,實際上是想來看張楚。但詩茗來,卻反而把張楚給趕走了。有詩茗在,張楚必須回自己單位宿舍睡覺。張楚這個年齡,正是男人精力充沛體格張揚的時候,他兩天不在詩芸身邊睡一夜,身上就有些不自在起來。而詩茗有時候星期五晚上來,一直到星期一早晨才去上班,讓張楚不能得方便。詩芸知道張楚身上的勁,有時在這當中,假裝跟張楚一起要到外面買點什麼東西回來,兩人一起到張楚的宿舍裡,讓張楚放鬆一下。張楚很感激詩芸的這番用心體貼,張楚和詩芸做愛時,就變得極其的纏綿反覆。詩芸自己也需要張楚,她喜歡躺在張楚的懷裡看著張楚的眼睛體會那種雨雲綢繆的美妙,尤其喜歡張楚進入境界時那種切骨的野蠻風格,


  詩芸宿舍小,宿舍的中間又還放了一張辦公桌子,再加上兩張凳子一放,留下的活動餘地就很小。所以,張楚、詩芸和詩茗三人在一起時,常坐在床邊上看電視,也坐在床邊上說話。詩芸不在時,詩茗和張楚也是坐在床邊上或看電視,或說些愉快打俏的話。兩個人坐在床邊上鬧的時候,張楚有時趁詩芸不在的空檔也會熱鬧一下詩茗,把詩茗按在床上,不讓詩茗起來。有時,他還故意往詩茗胸前最敏感的地方壓。每當這個時候,詩茗身上酥得一點都不想動,很希望張楚繼續放肆下去,但她心裡也擔心詩芸回來撞見了不好,所以詩茗最多只讓張楚碰到那個意思就趕緊笑著翻身起來。


  他們三人在一起,偶爾也去看一場電影,或者去跳一場舞。在舞廳裡,張楚是理所當然的要邀請詩茗跳一兩支舞。詩茗這個時候,是最能體會到張楚那些肉質而又極其性感的手指按在她身上是什麼感覺。張楚有時候,手摟在詩茗的腰上也會故意摸捏一下詩茗,腹部向著詩茗的身體更靠近一些。每每這個時候,詩茗看著張楚的眼睛就會張揚出一絲甜蜜的笑意出來。第二天上班,張楚在電話裡跟詩茗就會為昨天晚上的事情說上半天,找詞打趣詩茗,有意來釣詩茗的心。張楚越是這樣說,詩茗也就越想猜摸出張楚對自已的心思,她有時也故意嚇嚇張楚,對張楚說,下次我要告訴我姐姐,你心不貼實。張楚就說,我怎麼你了?你告訴你姐你就來不了了。詩茗就說她是我姐姐怎麼會不要我,不要的人應該是你。張楚就說你正巴不得呢。當張楚話說到這裡時,詩茗就半真半假地問張楚,我姐好還是我好?逢到這個時候,張楚心裡一點也不含糊,但說出去的話卻讓人含糊不識。張楚說,她是你姐姐,你是妹妹,這個次序你們生下來就定好了。詩茗聽了這話心裡自然不高興,但又當不起真來,就說這個跟那個有什麼關係?張楚就拐個話,說,我怎麼會知道你好?詩茗索性一句話捅到底,說,你要我怎麼樣才讓你知道好?張楚就說,這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詩茗在電話裡就笑罵張楚滑舌頭。但下次見了面,他們兩人把在電話裡說的話又丟到一邊去了,所有的小故事重新開始。


  詩芸有次到外地出差,打電話告訴妹妹詩茗,她星期六回來。詩茗本來想等星期六再去姐姐那裡,可她在單位坐不住,想見張楚,星期五晚上還是過來了。到了詩芸宿舍,張楚不在,她就坐在床邊上看電視,等張楚。她心想張楚應該會來,會想到她過來的。但等了好一會兒,張楚還是沒有來,她心裡開始亂了起來,電視看不下去,床上也坐不住,一會兒看看表,一會兒走到窗口向外看看。到了快十點鐘了,詩茗這才發覺張楚肯定不會來了,才想到下樓給張楚打個電話去問問。張楚逢到詩芸出差在外,一般不到詩芸這裡來。他在單位住的集體宿舍,那一層住了一半男的一半女的,大都是大學畢業或者研究生畢業來的。平時大家下班,湊在一起打牌下棋吹牛很熱鬧。他在晚上實在沒事時就到其它女同事宿舍裡泡,那些女孩子有時也到他宿舍裡泡。張楚在單位裡跟許多女孩子都是這種暖暖昧昧的樣子,很投女孩子心。這個星期五晚上,張楚沒出去,宿舍裡就坐了兩個女同事,一個是計劃處的,另一個是行政處的,她們對張楚都有點意思。張楚這會兒,懷裡抱著吉它,坐在床邊上正在彈「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兩個女孩子一邊聽張楚彈吉它,一邊看著張楚,心裡不知不覺就飄了一層花。張楚這時候最能打動女孩子的心,他對音樂的投入以及他彈吉它的姿勢,什麼樣的女孩子都會被他傾倒。


  過了一會兒,樓下有人喊張楚接電話。張楚放下吉它,以為是詩芸打過來的,下樓去接電話,卻是詩茗的。張楚問她在什麼地方。詩茗一聽這話心裡就來了氣,你張楚竟然不知道我現在在什麼地方?你張楚也應該知道我心裡裝的是什麼啊?但詩茗嘴上還是告訴張楚說我在我姐姐這裡。張楚心裡其實也明白詩茗的意思,只是在這個時候裝傻。他對詩茗不是沒有意思,但詩芸在他心裡比詩茗重要得多,他甚怕自己邁錯了步子,詩芸離開他。張楚就推說現在正陪幾個同事在玩麻將,走不了,明天過去。詩茗沒等張楚把話說完就甩下電話,上樓坐在宿舍裡生氣。張楚放下電話,也上樓回宿舍。那兩個女同事還在,張楚就陪她們聊天,盡談些人生風花雪月的事,那兩個女同事極喜歡聽張楚談這些。張楚在談時,時不時的夾些艷詞麗詩的句子,讓她們聽來就像是寶玉帶她們穿過大觀園看山賞花一般,有一種美不勝收的感覺,張楚自己心裡也很愜意。


  坐了一會兒,詩茗突然來了。詩茗一來,張楚先是怔了一下,但隨即就把詩茗介紹給兩位女同事,然後把兩位女同事也介紹給詩茗。那兩個女同事知道是張楚的准小姨子來了,就主動告辭出去。同事一走,詩茗這會兒有些氣上來了,心裡在想,好個你張楚,我要你來陪我一會兒,你謊稱陪同事在打麻將,走不開,原來在宿舍裡陪女孩子,怎麼說,我是你小姨子,哪頭大哪頭小你好像都不知道,今天不能饒了你。詩茗想到這裡,不免一絲情恨給激上來了。她突然對張楚說,你去把門關了,我有話跟你說。


  張楚聽詩茗說這句話,笑著對詩茗說,我這裡人來人去的,有人來喊開門,看到了還當我們在宿舍裡幹什麼的,傳到你姐耳朵裡不好,尤其你姐不在的時候,我是怕你姐姐的。這樣吧,我們出去走走,然後我送你回去,明天等你姐姐回來。


  詩茗原以為這會兒張楚理虧,會聽她的,然後她再趁氣頭上壓壓張楚,看張楚有何響應行動。她萬萬沒有想到張楚會這樣回答她,而且讓她想氣都氣不上來。詩茗從張楚的平時言行裡,一直認為張楚肯定是那種偷野棗子吃的男人,這樣出色的男人不會對她姐姐死心塌地。其實,張楚平時儘管跟許多女孩子有些情義相投的樣子,心裡有些念頭,但他並不敢和那些女孩子粘得太近乎,甚怕人家纏住他,脫不了身,即使能脫得了身,讓詩芸知道了,他認為詩芸肯定不會給他好果子吃。說到底,張楚太在乎詩芸了,所以,他和詩茗的那番情義,也同樣不敢落實到實處。


  詩茗聽了張楚這句話,恨恨地在張楚的腰上用勁揪了一把,心裡歎口氣,自己想想,姐姐的戀人,還能怎麼樣?張楚心裡明白,笑一下,伸手在詩茗的頭上揉了一下。張楚自已不知道,這一下,差點讓詩茗情暈在張楚的懷裡。


  張楚現在即使不留詩茗的心,詩茗也已很難從張楚身邊走開了。這一點,其實也是張楚最希望了,儘管在他心裡不十分明白,但張楚骨子裡卻有這一層慾望。當張楚送詩茗快到了詩芸單位宿舍樓下時,詩茗突然把身子避進一棵樹蔭裡,對張楚說,吻我一下。


  張楚沒有想到詩茗會對他提這樣的要求,他愣了一下,隨即心裡想,可能詩茗心口裡一口氣還沒消掉,自然要得到一些小補償,回去睡個好覺。張楚想到這裡,就笑著拉住詩茗的手,然後把嘴就上去準備點一下詩茗的臉,就當是平時兩人鬧著玩的。詩茗見張楚嘴就上來,卻伸手把張楚的臉往外一推,說,嘿,你原來就不是安好心的東西。


  張楚一驚,還沒完全反應過來,詩茗卻已竄上來,摟住張楚的脖子,吻了他一下,然後迅速放開他,快步跑上樓,直到她人影消失在樓梯口,張楚還都沒緩過神來。但詩茗留在他嘴邊的熱氣,讓張楚一夜都覺得嘴邊溫濕濕的。


  但過後不久,張楚很快和詩芸結婚了。詩茗一氣之下,在單位談了一個研究生,而且僅談了二個月不到的時間就結婚了。結婚後,詩茗開始後悔莫及。她原本是睹氣結婚的,再加上她的丈夫和張楚在一起時,講話總是不地道,疙疙瘩瘩的話有時能在嘴上盤個半天,張楚心裡因存著氣,有時還故意拿話讓詩茗的丈夫出些難堪,來氣詩茗。到後來,詩茗到她姐姐這裡來,都是一個人來,不再帶她丈夫來。尤其是,詩芸若是在詩茗面前數起對張楚的驕傲,臉上是越數越亮光。詩茗心裡恨恨的,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有一次,詩茗來她姐姐這裡,確巧詩芸到郊區去查看一個工程項目,晚上回不來,張楚單獨招待詩茗。兩人坐在桌上喝酒、吃飯,話說了幾句,不免又勾起了那夜親吻時的情形。詩茗心裡恨張楚,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對張楚說出來。所以就趁著喝了一點酒,滔滔不絕地對張楚訴起了心中的委屈,邊說邊責怪張楚,說是他把她推出去的。張楚本是軟腸子情心,況且對詩茗一直存有心念,哪經得起詩茗這般哭訴,陪了幾聲歎息,就把詩茗摟在了懷裡。也像是一切水到渠成似的,他們於是一起上了床。最讓詩茗驚魂的是,張楚在床上極盡了細膩和溫柔,讓詩茗享受了一次從未有過的刻骨的體驗。而張楚也發覺,詩茗在那一刻高潮時,那種強烈的痙攣,像是有無數只溫柔快樂的小手,托住了張楚的身體,讓張楚欲仙欲死。


  那晚上,他們似乎沒有停止做愛。


  這以後,他們又設法在一起偷了幾次情。詩茗已覺得自己離不開張楚,張楚也同樣需要詩茗。詩茗很快離了婚,離了婚的詩茗,自然把自己完全交給了張楚。


  第二章


  張楚趕到醫院時差不多八點鐘了,正是上班人流的高峰期。他進了醫院,就急忙奔到婦產科那一層樓,剛走到裡面,他昨天才認識的一個婦女走上來對他說,你妻子產後大出血,進了急救室了,已經進去一個多小時了,還沒出來,你快點去看看,嚇死人了。


  張楚聽了,當即魂就像從頭頂上飛出去一般,眼也呆了,身子僵在那裡。那個婦女走上來推他一把,他竟坐了下來,兩眼瞪在前方一點都不動。過了好一會兒,他彷彿才緩過神來,立即站起來飛奔著向急救室衝過去。到了急救室門口,他推開門就往裡面衝,卻迎面被一個護士小姐攔住。他抓住護士小姐的手,一邊把護士小姐往旁邊推,一邊說,我要看看我愛人,我要看看我愛人。護士小姐用力抵住門,攔住他,不讓他進來,並且告訴他這裡不能進,醫生正在搶救。但他還是往裡擠,嘴上不停地對護士小姐說,我要看看我愛人,我要看看我愛人。


  這時候,從外面走過來一個年齡較大的護士,她看到張楚,問,你是詩芸的愛人?張楚說是。那個護士對張楚說,你跟我過來,但不許講話,看一眼就出去。張楚連忙答應下來,跟在她後面進去。進去後,張楚看到五六個醫生正在手術台上忙著,張楚當即嚇得兩腿抖了起來,臉也白了。當他看到詩芸昏死在手術台上時,張楚竟大喊一聲,詩芸!就向手術台上的詩芸撲過去……


  當張楚被人推到門外時,張楚癱在地上幾乎沒有一點意識,心裡一片恐慌。手術室門口不停的有人進進出出,張楚看著那情形,心裡就越是緊張、害怕。他甚至在心裡喊起了詩茗的名字,詩茗,你怎麼還不來?他恐怖的內心這刻真希望詩茗能夠抱住他,讓他的心找到一個貼靠處。


  這時,一個醫生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走到張楚面前問張楚,你是什麼血型?張楚一聽,立即跳起來,說,我和我愛人是同一種血型。醫生馬上領他進去,一邊走一邊對他解釋,說,我們血庫裡的血用完了,到血液中心取血來不及,你愛人出血太多了,要快。張楚進了手術室,很快就被人按排著準備輸血。詩芸身邊,有幾個醫生還在忙著做急救措施。張楚看著,心都揪到了腦門上。他在心裡喊,詩芸,你不能走。


  「時間就是生命」,在這一刻,張楚明明確確知道了時間與生命的關係。只一會兒功夫,一根輸血管就插在了張楚和詩芸的手背上,張楚身上的血,立即緩緩地一滴一滴地流向詩芸的血管裡。張楚的眼睛,緊緊地盯在詩芸的蒼白的臉上,心裡一邊在祈禱,一邊跟著那一滴一滴的血在數數,數詩芸什麼時候醒來……


  他們這個小孩來得有些意外。


  那是六月裡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這一天是詩芸二十三生日。張楚上班中午一般不回來吃飯,在單位吃食堂。但南方人過生日,中午要吃麵條,意為壽麵。所以,張楚這天中午特地趕回來為詩芸過生日,下麵條。他們在吃飯的當兒,張楚和詩芸談到了晚上到哪兒吃飯的事,要不要請同學等。詩芸怕麻煩,又因為不在休息天,就說讓妹妹詩茗過來吃個晚飯算了,不要熱鬧。詩芸說到請詩茗,讓張楚心裡有些糾纏。詩茗此時正暗中跟張楚生氣,張楚結婚讓詩茗的那層心思全砸到地上去了。自張楚結婚後,她極少來這裡。張楚有時在辦公室裡給詩茗打個電話去問聲好,詩茗一拿起電話就掛掉。張楚結婚後,曾經和他有些暖昧的女孩子都遠離了他,詩茗在他心中,比以前就更突出些。張楚是那種需要從身邊找出更多生活原料的男人,他需要從這些原料中去品嚐人生的滋味,這與是否愛詩芸沒有關係。詩茗生他氣,他心裡想,她是小姨子,能氣到哪兒。所以,當詩芸說讓詩茗來吃晚飯時,張楚心裡一陣高興,似乎抓住了一次機會,可以借此機會跟詩茗和好了。他對詩芸說,那你打電話告訴她吧。詩芸立即說,怎麼讓我打,我給自己過呀。張楚趕緊說,我打。


  吃完午飯後,詩芸像平時晚上在家一樣,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摟著張楚的腰依在張楚的身上看電視,準備過一會兒再去上班。六月份的南京已經有些熱了,張楚的手伸在詩芸的懷裡,不知不覺就將詩芸身上的衣服全部解鬆下來了,手按在詩芸的乳房上,輕輕地撫摸著,逗弄詩芸。每每這個時候,詩芸在張楚的懷裡就如沉入一片暗潮湧動的汪洋裡,身體在徐徐地舒展開一份接納的姿勢。


  不一會兒,詩芸在張楚的撫弄裡漸漸地就不能自己了。她起身摟住張楚的脖子,吻了一下張楚,說,你回來是給我過生日的,還是回來摸奶子的?張楚回吻了一下詩芸,笑著說,什麼都是。然後用勁在詩芸的一隻乳房上揪了一把,就在詩芸的耳邊上說,等會兒還要跟你做愛。詩芸的身子這刻早酥得沒有腿子胳膀了,她把身子全貼進張楚的懷裡,說,把我抱過去。


  張楚抱起詩芸就往房間裡走。詩芸在張楚的懷裡,這一刻就像在夢裡一般,寐寐的在那片汪洋裡蕩漾著醉意。到了房間裡,張楚把詩芸放到床上,俯下身子,給詩芸脫衣服,詩芸也伸過手替張楚脫衣服,當兩人的衣服全部脫去後。詩芸摟住張楚說,這還是第一次,中午在家裡你跟我親熱。


  詩芸的身體非常性感,粉肌嫩膚,乳光水色,柳腰細腿,寬臀聳乳,真是風光無限,美不勝收。張楚每次在詩芸身上扎騰時,總是無法控制住自己那種近於野蠻的掠奪,而詩芸似乎也很喜歡張楚那種野蠻的衝勁,他們每次在床上都要扎騰很長時間,興盡後,張楚有時對詩芸說,真想跟你一直做下去。詩芸就說,我天天在你身邊,你好像還不夠,你太貪色了,我這樣的女人會把你累壞了的。你一點都不知道疼自己,你累壞了,以後想要我要不上怎麼辦?我還捨不得呢,我要你慢慢愛我,記住了?張楚就說,不記住,誰教你長著這個妖魔的身子,這樣的身子就是吃人的。詩芸只好笑笑,說,我不依你,你沒辦法我。


  他們今天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還要猛烈,張楚都抬高了身子向身下的詩芸衝擊,詩芸把身體也迎合成一片雲似的,舒捲得柔曼讓張楚蕩心滌魂,蹈海翻江,尋妙探境。當他們一起越過快樂的高潮頂峰時,詩芸就像要暈過去一般,在張楚的身下似乎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他們摟在一起在床上休息了很長時間。


  當詩芸起來,從張楚的身下抽掉避孕套時,詩芸忽然發現避孕套破了,下面出現一個洞,裡面還殘留著一點白色的東西。


  詩芸趕緊把張楚推起來,嘴上一個勁地在說,完了,這下出事了,就是你,用這麼大的力氣,你看,破了。張楚坐起來,看到詩芸手上拿著那只破的避孕套,反問詩芸,你說咋辦?


  怎麼你說咋辦?我問你。詩芸似乎急了,拿手捶張楚。他們兩人本來說好了過兩年再要小孩,他們還想輕鬆兩年。張楚見詩芸那麼著急,就說,有就生,有啥咋辦的。


  張楚的這句話把詩芸說得笑起來了。後來詩芸躺下來,對張楚說,你不知道,其實我早就希望你哪天破了,還在大學裡時我就曾這樣想過,正好畢業出來生個小孩,玩玩就把小孩帶大了,一點也不會累。我媽跟我也說過,要我早點生個小孩。你成天像個小孩子似的,什麼事也不問,除了吃飯、睡老婆、摸奶子,你什麼都不關心,我就想有個小孩把你變成熟了。可有時也怕你辛苦,這爸爸可不是好當的。人家都說,做父親的都是給愛人孩子當牛當馬的,你要有這個思想準備。


  張楚聽了詩芸這番話,翻了一下身,說,天啦,那我不要。詩芸起身把兩隻乳房壓在張楚的臉上,揪住張楚的耳朵,說,你剛才說不要什麼?張楚咬了一口詩芸的奶頭,說,我是說不要象小孩子的我。詩芸笑著把張楚拉起來,說,你去上班吧,我今天下午不去了。


  張楚去上班後,擔心給詩茗打去電話,詩茗又會掛掉,特地打了個的到詩茗單位去,去找詩茗告訴她詩芸過生日的事。結果到了詩茗單位,單位裡人說,詩茗下午請假沒有來上班。


  晚上張楚下班回到家,卻見桌上放著一盒大蛋糕,還有一束鮮花,詩芸和詩茗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聊天。張楚心裡明白了幾份,他走過去,喊了一聲詩茗,詩茗只嗯了一聲,看都沒看張楚一眼,明顯還在跟他漚氣。但有詩芸在一邊,張楚也不好說其它話,就把自己買的那束鮮花送到詩芸面前,說,祝你生日快樂。詩芸接過鮮花時,開心得一臉燦爛,詩茗卻說,姐姐過生日,你買那麼多勿忘我幹什麼?玫瑰還要買兩枝,還買康乃馨?什麼亂七八糟的,好像要我姐姐喚起什麼回憶似的,你給舊情人送懷念花呀。詩茗說到這裡,詩芸先笑了。張楚說,你過生日那我該送什麼花?詩茗說,誰要你送,姐姐會送。詩茗突然發現自己這句話說錯了,趕緊補一句,說,你送也是亂送花。


  詩芸站起來把花送到桌上花瓶裡,用水養起來。詩茗趁詩芸不注意,抬腳用力向張楚的腿上踢過去。張楚疼得不敢吱聲,拿眼看看詩茗,心裡卻很甜蜜。


  隔了幾天,詩芸從書店裡買來一大堆《懷孕必知》、《孕婦必讀》等一類書回來看,看完了書卻犯起了愁,原因是她從書本上得到一條信息,是說精子進入子宮時,是採用優勝劣淘法,精子進入子宮時,大部分要被殺死,只有最強健最有力的精子才能衝破層層圍殺,進入到子宮裡,讓卵子受精。詩芸想,他們那天是由於避孕套破了,只有數量不多的精子進入陰道,讓卵子受精的精子可能就不是最優秀的精力。詩芸有點擔心小孩將來智力不好。詩芸躺在張楚的懷裡,整整擔心了一個晚上,張楚只好勸說詩芸,說還沒有確信懷孕,你現在急什麼。等到詩芸這個月例假沒有來,詩芸去醫院化驗,知道自己真的懷孕後,詩芸更加不安起來。她後來和張楚商量,去醫院準備把它打掉,醫生卻勸說詩芸,頭一個小孩,叫詩芸別打掉,不會有任何問題,詩芸的母親也叫詩芸別打掉,詩芸這才留住這個小孩。


  詩茗得知姐姐懷孕了,更是對張楚氣不過來。


  第三章


  張楚走後,詩茗在床上就躺不住了。張楚每次離開詩茗後,詩茗有很長時間都不知道如何落實自己,心裡空寂寂的找不一個地方存放自己。詩芸懷孕後,在臨近分娩的前二個月裡,張楚往詩茗這裡跑的次數多了起來。晚上來,有時白天也來。張楚晚上來時,通常是由於朋友同學同事邀請什麼事情,他才有機會出來。他出來後,等事情辦完了,就去詩茗那裡。所以,他晚上在詩茗這裡一般不會呆很長時間,他要趕著回去。他擔心自己在外面時間呆長了,詩芸在家不放心,也擔心會引起詩芸的懷疑。白天裡,張楚都是直接從辦公室去詩茗那裡,等他到了詩茗宿舍裡,詩茗才從廠部回去。所以在白天時,他們在一起呆的時間較長些。


  張楚一來,就先跟詩茗做愛。詩茗對張楚這種性格早已熟識了,他只有做過愛後,才會跟詩茗談點什麼。他甚至會跟詩茗談自己心中最秘密的事情,那些事情張楚從來都沒有跟詩芸談過。比如,他跟詩茗談他十四歲時,他曾經從別人那裡借來一本手抄本《少女的心》,他看完後,晚上躺在被子裡就手淫。第二天,他花了一整天時間抄了一本,在一天放學的時候,他悄悄地塞進一個女生的書包裡。他為了不讓那個女生認出是他的筆跡,他特地用反手又抄了那本書。以後好幾天,他一直注意那個女生,同時心裡非常不安,他擔心那個女生把那本書送到老師那裡去,然後學校查出是他。過了好幾天,他發現沒有動靜,他就和那個女生接近,但他不敢和她談那本書。有一天,他在她的一書本的一頁上,在最上面寫了一個「曼」字,在最下面寫了一個「娜」字,但那個女生還是像什麼也沒有發現似的。他甚至還告訴詩茗,他跟她姐姐第一次偷情時,是在大學二年級,當時是五月份的天氣,他們一起到郊外爬山玩,他們上了山頂,在一個避靜的地方,他就在那裡把她姐姐的衣服全脫掉了。他原以為山上沒有人,等他從她姐姐身上下來後,他突然發現側面不遠處埋伏著許多雙眼睛,他一直不敢把這個告訴她姐姐,他擔心告訴她以後,她不讓他碰她。


  詩茗很喜歡聽張楚談這些話,這些話把張楚的一個陌生的內心世界向詩茗打開來了。她覺得張楚的內心世界非常奇妙,在淺顯的外表裡暗藏著一個非常深厚的世界,這個世界是她姐姐不知道的。在張楚走了以後,詩茗有時還要為它攪很長時間,甚至白天上班時,詩茗還在為這些話在心裡糾纏著。張楚的這些話,對她還存在著一些危險,它常常誘發詩茗產生一些衝動,想把她自己內心的一些秘密向張楚透露出來。但她不想讓張楚知道她的秘密,她甚至有點厭惡她的秘密。她認為男人的秘密是成長的軌跡,而女人的秘密有些則是墮落的跡象。


  張楚有時臨走時,還要跟詩茗再親熱一番。他對詩茗的身體非常迷戀,每次都要把詩芸壓在身下很長時間,身躍腿騰,俯撲仰蹈,把詩茗的高潮蹂躪出來,然後在詩茗陰道強烈的痙攣下,他像是得到了一種無比的巨大的難以言狀的快樂,那種快樂又像是巨大痛苦的邊緣。因為每當在那個時刻,張楚在詩茗的懷裡就像快要死去一般,張著嘴在「呵呵」地不知道叫喚著什麼。在詩茗陰道痙攣的時候,他感覺到就像是從裡面伸出了無數只快樂甜蜜的小手,在撫摸著他,呼吸著他,一絲絲的把他的靈魂從他的身體裡抽了出去,他的靈魂到了一個極樂的世界裡,在那裡暢遊,舒暢無比。當詩茗看著張楚的那種快樂的神情時,詩茗總是驚心陶醉。


  在詩芸懷孕七八個月後,張楚有次在詩茗那裡,告訴詩茗,他現在不跟詩芸做愛了,張楚怕把小孩壓傷,詩芸也怕把小孩壓傷。詩茗當時就問他,是不是等姐姐可以跟你做愛了,你就不來了?張楚說,怎麼會?但肯定不會像現在這樣三天兩天往這裡跑。詩茗聽了這話,氣得用手在張楚的腰上很揪了一把,說,不行,你還要像現在這樣來,否則我現在不理你。張楚笑笑,把手伸在詩茗的大腿間揉了一下,說,我不來你就不能去找我啊。詩茗說,我才不想看見你們兩人那樣親乎的樣子,盡噁心人。張楚說,其實我希望天天能擁抱你一下,你去我就有這個機會了。詩茗說,你每次都讓我緊張,把人撩起來又讓人難受,我不去。張楚說,我哪不難受,才想聽你那些嗲叫,叫起來把人骨頭都酥軟了。詩茗聽到這裡,就伏上來,對著張楚的耳朵嗲叫了幾聲,然後,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問張楚,你如果先認識我,跟我結了婚,你會跟我姐姐偷情嗎?張楚說,這我怎麼知道。詩茗一聽,氣得爬起來坐在張楚的身上,用手捶張楚,說,你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張楚笑著說,咦,怪了,你知道我不是個好東西幹嘛還戀著我。詩茗氣得沒話回答張楚,只好說,我賤!你滿意了?


  詩茗現在跟張楚談她姐姐時,心理平常了許多。張楚開始在她面前談他與詩芸的事情時,詩茗總是拒絕聽,不讓他談,但張楚卻不理會詩茗的這層心理,還是繼續談。張楚知道詩茗的這層心理障礙,並且知道怎樣才能讓詩茗克服掉它。他對詩茗說詩芸的事時,像是在說旁人的故事,一點不介入自己的心情。後來,詩茗竟希望張楚來時就談一點他與姐姐之間的故事,包括床弟之間的事。漸漸地,詩茗的那一層心理完全被打開來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偷了姐姐的男人,不應該還這麼嫉妒姐姐。


  詩茗不知道詩芸是否知道張楚來她這裡,她覺得詩芸應該從張楚的慾望上,知道張楚不是一個能夠安份的人。她有時覺得張楚在姐姐面前一定很會表現,讓姐姐對他放心。她有時去看詩芸,逢到有機會時,張楚也跟她做愛,那種緊張的偷情,似乎讓張楚非常興奮。有時,詩芸還在家裡,詩茗去洗手間,張楚也偷偷地跟著進去擁抱一下詩茗,並且很快插進詩茗的身體,像是問候一下它,然後迅速地拔出來,不讓詩芸覺察到他們在一起呆了較長時間。詩茗有時覺得張楚是在跟她做性遊戲,他在那種遊戲裡像是能獲得某種愉快。但詩茗每次被張楚這樣撩撥後,詩茗的心思就被糾纏在一種渴望裡。她愛張楚,對張楚的身體和精力很癡迷,她不知道張楚是否同她一樣,身體也洋溢在一片沸騰的渴望裡。她每每撫摸張楚身體的時候,她的身體裡就充滿了流星般的歡呼,身體像是被自己的血液蒸騰起來了,飄浮在空中等候在某一個地方著落。


  詩茗一直擔心詩芸知道她們的一切,知道張楚來她這裡。她害怕詩芸知道了讓詩芸痛苦,更害怕詩芸知道了她失去張楚。她結婚時詩芸反對,離婚時詩芸又反對。詩芸是理解她這個妹妹的,知道她妹妹在這個世界裡想要什麼。她曾和詩芸私下裡談過張楚,那時詩茗還沒有和張楚發展到現在這樣的程度。詩芸告訴詩茗,張楚不會有大出息,但和他在一起很愉快。她希望詩茗將來找個有大出息的男人,在人面前風光一下。詩茗當時聽了就問詩芸,什麼叫做有大出息的男人?詩芸竟回答不上來。後來,詩茗竟有些擔心張楚在外面跟別的女孩子暖昧上了路,就提醒詩芸,看住一點張楚。詩芸就說,他只是喜歡在女孩子面前出點風頭,表現一下自己而已,玩真的,他不敢。詩茗當時聽了,不理解她姐姐怎麼這麼相信張楚,她想那是愛吧。當張楚撞進了她們姐妹倆生活後,詩茗對她姐姐是又恨又愛。詩芸明明白白擁有了張楚而她卻不能,她有時真想對她姐姐說,讓詩芸接納她,讓她們三人住在一起,把張楚分一點給她。有時候,她孤獨地躺在床上想著張楚的時候,她就想著張楚怎樣跟她姐姐調情,詩芸怎樣擁抱他,然後,張楚慢慢地進入到詩芸的身體裡,身子懸著空,張楚在詩芸的身上慢慢抽動,不給詩芸身體一點震動。那些想像讓詩茗簡直要發瘋,神經痛得像是要斷裂開來一般。


  詩茗從床上起來後,想著應該早點去看詩芸,去為姐姐做點什麼,此外,她也不放心張楚。她昨天上午得知詩芸去了醫院,就趕緊過來了,安排詩芸住院,並且到詩芸的單位拿來一張支票壓在醫院裡,婦產科裡每一個醫生每一個護士,她都給她們送了禮物,拜託他們給詩芸多一點照顧。張楚除了陪詩芸,在一旁沒有一點主張和頭緒。詩茗當時看到張楚陪詩芸那個小心關懷的程度,真是又氣又恨,又愛又憐,卻拿他沒一點辦法。


  詩茗趕到醫院時,張楚剛進急救室給詩芸輸血。當她聽說詩芸產後大出血並且張楚正在給詩芸輸血時,詩茗一下子墮入了一片恐怖之中,同時,內心裡充滿了強烈的自責。她心裡想,那一定是因為張楚昨晚還在作孽,害了她姐姐。她走到急救室門口向裡看了一眼,眼前卻模糊了什麼也看不見。她沒敢進去,轉過身去抹掉眼淚。她怕看到躺在病床上人事不醒的姐姐,也怕看見張楚。她在心裡默默地為詩芸祈禱。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詩芸的小孩,她向嬰兒室那邊走去。到了那裡,她向護士詢問她姐姐的小孩情況,當護士把她帶進嬰兒室,她看著那個睡在小搖床裡小男嬰時,另一份情感卻又湧了上來。她伸出手,摸了摸那個小男嬰的手,幾乎同時,一串淚水從她的眼裡滾了下來。


  她重新回到醫院走廓裡坐下來時,內心裡被一股巨大的恐懼懾制住了,她想著詩芸肯定不會好了,她害了她姐姐。時間在這時顯得如此的漫長,每等待一分鐘,在她心中就像又加重了一份痛苦的法碼。她甚至開始恨起了張楚,她覺得張楚不應該丟下她姐姐去看她,他太貪戀她的身體了,他只知道發洩自己,滿足一下自己的慾望。她想,如果詩芸有個什麼意外,她不能放過張楚……


  第四章


  時間已過去近半個小時了,詩芸還沒有醒來。張楚身上的血,還在一滴一滴地向詩芸的身上流去。張楚這刻的心情,全部凝聚在詩芸的身上,他在心裡一遍遍地念著詩芸的名字,在心中喚她,盼著她快點醒來。他在心裡喊,詩芸……


  張楚在這一段時間裡,像是突然長大了許多。


  張楚愛詩芸,一直愛得並不坦白,相反,他愛得很自尊。


  張楚入大學時,十七歲,詩芸入大學時,比張楚還小一歲,十六歲。詩芸在大學裡,功課很優秀,還是學生會幹部。張楚在大學裡,卻是那種「心不存學海文林,夢不離柳影花蔭,則去那竊玉偷香上用心」的人,但他天資聰慧,讀書極快,尤其對那些行雲流水式的東西悟性很高。他開始追詩芸時,詩芸有次說他意氣太風流,腳板子不踏實,讓人不敢接受他的愛。張楚第二天就去追另一個女孩子,給詩芸這句話提供更有力的證據。詩芸氣得當即就把他寫給她的一封情書,拿出來在班上宣讀。張楚從這件事件後,在詩芸面前,遇事很少再敢走此下策,他覺得詩芸要比他聰明許多。


  張楚既然認為詩芸比他聰明,他在詩芸面前,就小心地把自己保護起來,詩芸更不會知道,一個愛她的男人在她面前保護自尊,實際上是在孤立自己。有一次,詩芸剛讀完《三國演義》,感歎曹操為人太陰毒,竟殺了揚修和孔融。張楚卻對詩芸說,揚修和孔融為什麼不該殺,如果是我,我也會殺了他們。詩芸聽了吃一驚,問張楚為什麼?張楚說,這個說了你不懂,你也不需要懂,是男人的事。


  張楚從不在詩芸面前談自己隱秘的事情,更不會談他的失意。張楚剛開始工作時,曾經很受領導賞識,但很快,張楚就不投領導的心意了。張楚剛進機關,被分配在審查處,負責審定建設項目環境質量影響評價報告,但他在這個部門僅呆了七個月,就因不合格被調離了。張楚被調離後,詩芸曾經問他為什麼被調離。張楚只告訴詩芸四個字,這是「中國國情」。但詩芸有時還是發現張楚在心中跟自己鬥爭著什麼,他這種心理狀態也時還會帶進他們做愛的過程中。當他正在用情緒要把詩芸帶過一個快樂高潮頂峰時,他卻突然歇下了身子,像是失去了信心,身體伏在詩芸身上一動也不動,但他的下體依然緊緊地撐在詩芸的身體內,自己在攪動著慾望。詩芸這個時候,往往性慾會一下子消失掉,然後,等張楚起來,她配合張楚一些動作,讓張楚釋放掉。


  詩芸覺得張楚可能在工作上遇到一些壓力,此外,她認為張楚可能還不太習慣工作。他是個自由慣了的人,個性上有些獨專,不願捨已主張去投人意,因而可能在單位上跟同事或者領導犯了一些顏色。詩芸想到這裡,不免心裡有些難受。她的難受不是因為張楚在單位裡怎麼樣,而是她覺得張楚並不完全信任她。他是她愛的人,一個自己愛的男人都不信任自己,女人就永遠不會真正地走到這個男人的心中去,還意味著對她永遠關閉著一扇門,她不僅是他的情人,未來的妻子,她更應該是他最值得信賴的朋友。詩芸為這事陷入了痛苦,他在她身上歡笑,在她身上嬉戲,在她身上放縱,她把什麼都放在他的手心裡,甚至她的一生,她不能忍受他還對她關閉著一扇門。詩芸找了一個機會,悄悄地去張楚的單位瞭解張楚,她想以此來打開他的那扇門,來認識她愛的人。但詩芸去瞭解後,很長時間都沒有讓詩芸釋放掉那份厭惡的情緒。張楚也一直不知道,詩芸去他的單位瞭解過他。


  張楚剛工作時,有些不黯世事,而且辦事時學生意氣還比較濃。他在審定建設項目環境質量影響評價報告時,發現已建工程或者待建工程,實際情況存在著不少環境質量問題,尤其環境質量影響評價報告書中,有些數據明顯就是偽造的。他去江南某農藥廠調查時,發現那個農藥廠把大量的有毒廢水,用一條貨船接住,然後夜裡偷偷地開到大運河某個地方排放掉。張楚回來後就向局領導反映這個情況,要求對這家農藥廠進行停產整治。領導對他說,馬上派人下去核實,然後再作處理。可是過了二個月,張楚再去這家農藥廠查看情況時,發現情況依然如故,而且廠裡領導還說是上面有人點頭同意默認這樣幹的。張楚不識關節,回來又追問局領導,局領導告訴他,有些問題,要結合中國國情來處理。張楚這時還不懂「中國國情」是什麼意思。後來有一次,有人來反映江北有一家合資企業,所建污水處理設施從來不用,大量廢水直接排放到長江裡,造成大面積的長江水污染,並且對居民引用水源地都產生了危害。張楚向局領導申請,要求派人下去,到這家工廠取水樣回來化驗,如果情況屬實,予以重罰。領導同意了,他帶了幾個人下去。可到了這家工廠,卻發現工廠這天放假,鐵門鎖著。他從門縫裡向裡望去,工廠裡許多設備卻還在冒著熱氣。張楚回來後,仍然如實地向局領導匯報這個情況,最後說,局裡面有人向這家廠通風報信,在合謀坑害我們社會主義大好河山。局領導告訴他,我們坐在這個位置上,做什麼事情都要先考慮「中國國情」,然後才能辦事。


  張楚終於明白,所謂「中國國情」,是做領導的給自己涮路的,有了「中國國情」,一切錯誤的都可以是正確的,一切不合理的都可以是合理的,一切正確的也可以是錯誤的。張楚想到這裡,不免覺得有些滑稽,中國普通老百姓,竟也接受「中國國情」這四個字。


  從那時起,張楚對這個工作完全失去了興趣,甚至還很討厭它。有一次,他給領導送去的批閱文件裡,故意寫進「中國國情下的某某工程環境質量影響評價報告」,局領導就這樣把他調到社會福利處去了。


  詩芸瞭解到這些情況後,從那以後,詩芸更加用心地呵著張楚的性子,甚至在張楚面前故意賣愚,讓張楚心情寬鬆一些,愉快一些,不讓他在社會上掙扎自己的心靈。張楚由於在工作中的不得意,在詩芸身上,也就變得更加放肆自己,尋求一些釋放。他有天半夜醒來,問詩芸,我怎麼睡在你身邊的?詩芸說,誰知道你從哪裡爬進來的?盜花賊。張楚聽了這句話,就說,我記起來了,是你在門口拽住我的,不讓我走,留野男人睡夜,你真像個小娼婦。詩芸說,你說我是小娼婦,我現在就娼一下給你看。然後翻身起來伏在張楚身上,一邊吻張楚,一邊抓住張楚身下的寶貝,說,這樣算不算娼。張楚說,不能算。詩芸拿住頂進自己的身體裡,問,這樣呢?張楚說,還不能算。詩芸坐起來,顛幾下子,問,這樣呢?張楚一邊揉詩芸的奶子,一邊說,有點像。詩芸突然劇烈顛起來,大著聲說,還有點像?快說。張楚立即說,小娼婦,小娼婦,小娼婦……


  張楚後來跟詩芸結婚後,詩芸更加隨意張楚。甚至有時,她看到張楚跟她妹妹詩茗調情時,也當沒看見。詩芸只是想,張楚愛她,她妹妹也愛她,張楚跟她妹妹也只是玩心情而已,不會有什麼發展。但詩茗離婚後,有一陣子讓詩芸也有些擔心起來。她怕她妹妹守不住寂寞,會主動找張楚。況且她平時從詩茗的眼裡也看得出來,詩茗喜歡張楚。但隔了一些日子,詩芸沒有從張楚身上發現什麼,詩芸也就不再往其它方面想了,一心一意和張楚營造愛的小窩。兩人只要在家裡,就纏在一起,恩恩愛愛斗樂趣。有次詩芸在張楚懷裡,對張楚說,算起來,我從十七歲被你蹂躪,這幾年下來,你算一算,我被你蹂躪多少次了,如果你每次付我一百塊錢,你要付我多少錢?損失太大了,全白給了你。張楚聽了,說,你有沒搞錯,是誰冤?應該是你付我錢,我是被你包養起來的小情人,你還不起我的錢,你就得付一輩子人給我,明白了?詩芸接住話,說,你剛才說了,說你是我包養的小情人,你聽著,不得在外偷嘴。張楚聽了這話,像是有意識地想試探一下詩芸的態度,說,如果偷嘴了呢?詩芸立即坐起來,一臉嚴肅,說,你敢!張楚立即笑著說,天拉,敢情把我撕了。詩芸說,撕你?把你踢到馬路上給狗咬了吃。張楚說,你這麼狠心?詩芸立即驚起來了,撕住張楚的嘴,說,你是不是真想偷嘴,還是已經偷嘴了?張楚一聽,知道話不能再往下說,趕緊把詩芸抱進懷裡,一邊吻詩芸,一邊說,你怎麼說著玩就認真了,你這麼漂亮,我還會到外面偷嘴?吃你還吃不過來呢,你也真是。詩芸說,就是嘛,被你騙到手,還不好好愛我。


  有天晚上,詩芸躺在張楚的懷裡讀一則故事,故事是說一位國王看上了一位大臣的妻子,有一天,這位國王特地把這位大臣支出去,他去這位大臣家裡,想跟這位大臣的妻子歡悅一下。這位大臣的妻子知道國王要來了,就派人到城裡買了一百隻母雞回來,全殺了,然後,每隻母雞做成一道菜,招待這位國王。這國王吃了兩三道菜後,就問,怎麼全是母雞做成的菜,都一個味道,有沒有其它的菜?這位大臣的妻子趁機對國王說,陛下既然知道母雞肉都是一個味道,那天下的女人跟母雞又有什麼區別呢。這國王一聽,明白這位夫人的意義,馬上帶上人就回去了。詩芸讀完這個故事後,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就借這個故事來給張楚上一點兩性關係課,她把故事加了自己的想法說給張楚聽。那知張楚聽完了,卻對詩芸說,這故事是騙人的,一定是個沒跟女人上過床的太監寫的,女人在床上不一樣。詩芸聽了,吃了一驚,立即截住張楚的話,說,你怎麼知道女人在床上不一樣的?張楚自知話說漏了嘴,趕緊說,你走在路上看,有哪個女孩子長得一樣的,既然長得不一樣,在床上也肯定不一樣。詩芸卻不饒張楚,說,你不是這個意思,你在撒謊,你快老實交代。張楚說,你想到哪兒去了,你想想,就連我們在不同的時間上床,不同的時間做愛,得到的感覺、愉快都不一樣。男人跟不同的女人上床怎麼可能一樣呢。詩芸聽了,覺得張楚話裡有些道理,但心裡還是不能完全釋了對張楚的疑問,她揪住張楚的耳朵,說,你老婆比誰都好,你給我往心裡記住,聽到了?


  所以,詩芸自詩茗離婚後,很少留詩茗在家裡過夜。她是怕留成習慣後,詩茗常在這裡歇宿,張楚抵不住誘惑,做些事情來。詩芸這套房子,是張楚單位分的,兩室一廳,有七十多個平方米,小兩口住很寬敞。詩茗來,詩芸不提留詩茗過宿,張楚從來不敢先提,儘管他有心留詩茗,但他有些做賊心虛的成分在心裡,擔心詩芸發現什麼。有時,詩茗星期六要來,張楚就先叫詩茗遲一點來,這樣,天太晚了,詩茗自然就走不了。張楚這個時候,很有一夫多妻的心理在作祟。但他不知道,每次詩茗住下來,詩茗一夜都無法入睡,痛苦和渴望在心裡糾纏,尤其張楚房間裡一有什麼聲音響,詩茗就認為張楚和她姐姐正在做愛,然後她就凝住神仔細聽,同時身體也跟著火熱起來。有時候,張楚半夜裡,似乎發現詩茗還沒有睡著,他就假裝起來上洗手間。詩茗聽到張楚起來後,立即起來掩在房門口。張楚知道詩茗起來了,他走過去,推開門進去,兩個人迅速地無聲無息地擁抱一下。張楚擁抱詩茗時,總是要把手伸到詩茗的胸前、下面摸一遍,詩芸也會在張楚的下面揪一把,然後兩人迅速地分開,張楚去洗手間,放水沖馬桶,讓詩芸知道他是在洗手間裡面。但往往在第二天,或者隔天,張楚就要往詩茗那裡去一下,和詩茗在床上盡情地做愛,像是彌補對詩茗的欠意。詩茗這時,往往表現出更加強烈的慾望,和張楚博鬥,在詩茗身體如火如荼燃燒後,詩茗的陰道痙攣也比往常更加強烈些。這時候,張楚恨不得被詩茗從陰道裡伸出的那些快樂的小手,把他整個人都拉進詩茗的陰道裡,全身心去接受那種快樂的撫摸。


  張楚就這樣,他在兩個女人身邊跳躍著,從她們身上獲取快樂,也給她們快樂。但她們在張楚心裡,還是有些分別的,詩芸是他的妻子,詩茗只是他的情人,他自然給予詩芸的愛要多些。遇到有些事情,他首先要維護的是詩芸,他寧可去傷害詩茗,他也不願去傷害一點詩芸,有時,即使有詩茗在一旁,詩芸和他親熱起來,他也是全身心地去擁抱詩芸。過後,當詩茗對他發醋勁時,他也只是說,你必須接受這一切。


  在男人身上,往往有多少情感,也就有多少殘忍。因此,一個充滿情感的男人,手裡拿著的,往往是一把愛與殘忍的雙刃劍。


  第五章


  詩芸叫張楚離開的那個時候,詩芸已經感覺得到腹部有些輕微陣痛,但詩芸並不知道那是臨產前的徵兆。那天值班的護士,很不巧又是個剛從學校畢業出來不久的小護士,缺少臨床經驗,此外,她在十二點鐘交接班時,交班的那個護士告訴她哪幾個孕婦需要注意時,當中沒有提到詩芸的名字,所以,她對詩芸例行檢查時,也就沒有給予太多的注意。當時,詩芸勸張楚回去休息,心中也很矛盾,一方面,她捨不得張楚坐在走廊裡熬夜,另一方面,張楚走了她心裡又孤單又害怕。她其實很希望張楚坐在她的身邊,陪她一起等候小孩生出來。但張楚坐在走廓裡,一夜不睡覺,讓詩芸心裡又不忍。詩芸對張楚這般的愛,張楚通常感動起來很快。但張楚的感動,似乎從來在腦子裡只停留幾分鐘的時間,更不會因感動把自己鎖在一份情感裡不出來。張楚出了醫院的大門,心裡就開始念著了詩茗。那個時候,他儘管也想到詩芸可能在夜裡生下小孩,但他做事,從來是從有利於自己這一方面先考慮的。也就是說,他是認為詩芸夜裡不會生小孩,而且不存在可能的問題。在詩芸不會在夜裡生小孩的前提下,他當然沒有理由把自己束縛在另一個可能的假設裡。


  張楚這種性情的自我性,在他和詩芸剛開始戀愛時,詩芸就已經知道。大二時,張楚曾動過一次切除闌尾手術,手術是暑假裡做的,詩芸特地留在學校裡照顧張楚。張楚手術後,由於是夏天,身上特別髒,詩芸每天都很細心周到地給張楚換衣服,幫張楚排泄,擦身子,給張楚弄吃的。同病房的人看了,幾乎沒有一個人相信詩芸是張楚的女朋友,都認為只有張楚的妹妹才會這樣細心照顧。當他們確信詩芸是張楚的女朋友時,有些病友感歎說,這年頭別說是女朋友,就是現在人家結了婚,也很少有這樣的妻子細緻照顧丈夫的。


  張楚聽了著實很感動了一番,當著一室病友的面對詩芸大發誓言,我愛你,赤膽忠心,十萬級狂風吹不動搖。詩芸聽了張楚的話,心裡甜蜜蜜的,還當著一室病友的面吻了吻張楚。詩芸相信張楚的愛,別說十萬級狂風吹不動搖,張楚就是說一百萬級狂風吹不動搖詩芸也同樣相信。詩芸對自己有一份自信,她人既長得漂亮,又聰明能幹,從小到現在別人都是這麼誇過來的,張楚如何不愛她?張楚也確實愛詩芸,而且從一愛上後就似乎離不開詩芸。但他的愛卻是一顆紅心扎根,四面問情流水。只是在詩芸面前,不敢洩漏出來而已。張楚的一貫觀點是,男人離開女人,就不成為男人。這句話下放到張楚的實際生活中,就是男人到哪兒,都要與女人打成一片。好在張楚一開始沒有把這句話上升到水乳交融那一層革命高度,否則,張楚與詩芸的戀愛,不知道已經歷過多少次血雨腥風艱苦卓絕的鬥爭了。


  張楚在病房裡住了兩天後,這時鄰床住進一個女病友,這個病友是南京人,是學藝的,也上大二,而且容貌氣質都不錯。醫院住院部,到了晚上,不讓病人的家人留在這裡,所以詩芸到了晚上也必須走。詩芸怕張楚晚上在醫院裡無聊,特地在張楚的床邊上放了不少書,盧梭、康德、費希德、卡夫卡、拜倫等等,都是張楚平時很佩服的思想家、哲學家、小說家和詩人。但這樣一個女孩子躺在張楚旁邊,又是夏天,一番春光,只藏了三分,張楚的心哪能不揚活起來,他的性情這刻就像隨地打小便一樣,早就爛漫開來了,至於刀口痛不痛,張楚也早已拋到九宵雲外去了。第一天晚上,他抓著書本就跟那個女孩談盧梭,談卡夫卡,談拜倫,談他讀了他們的著作後內心的震動和感受。這女孩子本身就有些詩心文意,兩個人很快就談得很投機。第二天晚上,張楚跟那個女孩談繪畫藝術,他從羅馬的拜占廷藝術,說到意大利的巴洛克藝術,從德國的印象派藝術,說到法國的野獸派藝術,把這個女孩子說得佩服得五體投地,幾次問張楚學的是什麼專業。張楚這種即興發揮的才能在同學中間是有口碑的,而且他尤其能把握住別人忽略的東西並且把它論述到一個重要的位置上,讓人佩服。比如,他就曾對沈從文的小說《邊城》中那條狗的顏色在同學面前提過出異議,他認為沈從文不應該選一條黃狗進入小說的角色中,他應該選黑狗,理由是,黃狗在老人身邊不具有任何象徵意義,尤其與周圍環境對比時,與白塔、小溪的顏色不符合審美關聯特性。所以,張楚對女孩子大侃藝術時,他的思想往往非常精采,這一點,也是詩芸常常誇講他的。第三天晚上,張楚就開始對這個女孩子說心情來了,在這個方面,張楚更是信手捻花,滿腹詩文,真是一衣帶水,兩袖情風。女孩子終於禁不住張楚這番攻心掠情的戰略圍剿,對張楚眉傳春心,語帶雙關。誘女三步棋,張楚是一步也不落慢,巧盡機關,步步勝算。他的基本策略是,第一步投石問路,第二步投其所好,第三步誘女深入。張楚在這方面功夫是絕對到了家,幾乎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但白天詩芸在這裡的時候,他很少與這個女孩子說話,即使講話,也是病人之間一般的問候話,他這種到處惹花隨意留情的風格,是不願給詩芸發現什麼的。三天過去後,張楚似乎只等著收網捕獲了,至於網收了幹什麼,他不去想,更不會有一個將來進行時的打算。至於女孩子心裡會想些什麼,那是她的事,張楚不會為這個勞神。套用現在流行的俗語,玩的就是愉快。用張楚自己的話,釣魚的樂趣,不在吃魚中。但第四天上午,同捨的有個病人,卻去門口接住詩芸,把張楚對那個女孩的事全兜給詩芸。詩芸一來,氣得毫不客氣把一盆水往張楚頭上一扣,對張楚說,你頭腦子現在還熱不熱了?張楚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訕笑著說,晚上在這裡無聊。詩芸氣得說,你自己服侍自己,今天沒人理你。說完抬腳就往外走。張楚看見詩芸走了,也顧不得身上刀傷怎麼疼,立即滾下床,去追詩芸。詩芸見了,趕緊回來,心疼得把張楚扶上床,打又不是,愛又不是,只得說,我恨死你了。張楚說,你知道我跟人不當真的,只在乎你,還這樣?詩芸說,趕明兒我也去跟它其男生泡,你會怎麼想?你不氣死我啦。張楚趕緊抓住詩芸的手,像是檢討似的,小著聲說,以後不了。詩芸氣得狠狠地撕住張楚的嘴,說,你給我說一百遍,我愛你,赤膽忠心,十萬級狂風吹不動搖。張楚立即抬地身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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